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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汉书》又称《前汉书》,由我国东汉时期的历史学家班固编撰,是中国第一部纪传体断代史,“二十四史”之一。《汉书》是继《史记》之后我国古代又一部重要史书,与《史记》、《后汉书》、《三国志》并称为“前四史”。 《汉书》全书主要记述了上起西汉的汉高祖元年,下至新朝的王莽地皇四年,共230年的史事。《汉书》包括纪十二篇,表八篇,志十篇,传七十篇,共一百篇,后人划分为一百二十卷,共八十万字。#历史#

孝元王皇后,成帝母也。家凡十侯,五大司马,外戚莫盛焉。自有传。孝成许皇后,大司马车骑将军平恩侯嘉女也。元帝悼伤母恭哀后居位日浅而遭霍氏之辜,故选嘉女以配皇太子。初入太子家,上令中常侍黄门亲近者侍送,还白太子欢说状,元帝喜谓左右:“酌酒贺我!”左右皆称万岁。久之,有一男人,失之。乃成帝即位,立许妃为皇后,复生一女,失之。初,后父嘉自元帝时为大司马车骑将军辅政,已八九年矣。及成帝立,复以元舅阳平侯王凤为大司马、大将军,与嘉并。杜钦以为故事后父重于帝舅,乃说凤曰:“车骑将军至贵,将军宜尊之敬之,无失其意。盖轻细微薄之渐,必生乖忤之患,不可不慎。卫将军之日盛于盖侯,近世之事,语尚在于长老之耳,唯将军察焉。”久之,上欲专委任凤,乃策嘉曰:“将军家重身尊,不宜以吏职自累。赐黄金二百斤,以特进侯就朝位。”后岁余薨,谥曰恭侯。后聪慧,善史书,自为妃至即位,常宠于上,后宫希得进见。皇太后及帝诸舅忧上无继嗣,时又数有灾异,刘向、谷永等皆陈其咎在于后宫。上然其言,于是省减椒房掖廷用度。皇后及上疏曰:妾夸布服粝粮,加以幼稚愚惑,不明义理,幸得免离茅屋之下,备后宫扫除。蒙过误之宠,居非命所当托,污秽不修,旷职尸官,数逆至法,逾越制度,当伏放流之诛,不足以塞责。乃壬寅日大长秋受诏:“椒房仪法,御服舆驾,所发诸官署,及所造作,遗赐外家群臣妾,皆如竟宁以前故事。”妾伏自念,入椒房以来,遗赐外家未尝逾故事,每辄决上,可复问也。今诚时世异制,长短相补,不出汉制而已,纤微之间,未必可同。若竟宁前与黄龙前,岂相放哉?家吏不晓,今一受诏如此,且使妾摇手不得。今言无得发取诸官,殆谓未央官不属妾,不宜独取也。言妾家府亦不当得,妾窃惑焉。幸得赐汤沐邑以自奉养,亦小发取其中,何害于谊而不可哉?又诏书言服御所造,皆如竟宁前,吏诚不能揆其意,即且令妾被服所为不得不如前。设妾欲作某屏风张于某所,曰故事无有,或不能得,则必绳妾以诏书矣。此二事诚不可行,唯陛下省察。

【译】孝元帝的王皇后,是成帝的母亲。王氏家族一共封了十名列侯,五个大司马,外戚中没有比他们家再兴旺的了。王皇后的外戚单独有自己的列传。孝成帝的许皇后,是大司马车骑将军平恩侯许嘉的女儿。元帝悼念母亲恭哀皇后在位时间很短便惨遭霍氏的毒手,特意挑选了许嘉的女儿许配给皇太子。许氏刚进太子宫中时,皇上派中常侍和黄门中那些亲信的人前去侍奉,这些人回来后讲述了太子欢喜的样子,元帝心中大喜,对左右说:“斟酒来为我祝贺!”左右都山呼万岁。遇了很久,许妃生下一个儿子,夭折了。等到成帝即位以后,册立许妃为皇后,许皇后又生下一个女儿,也夭折了。起初皇后的父亲许嘉从元帝时就被任命为大司马车骑将军辅佐朝政,已经有八九年了。等到成帝即位后,又封舅舅阳平侯王凤为大司马大将军,和许嘉并立。杜钦认为按照旧例皇后的父亲地位应比皇帝的舅舅尊贵,就劝王凤说:“车骑将军地位极其显贵,将军您应当敬重他,不要违背他的意愿。哪怕是细小的过节,也会导致相敌对的大祸,不能不小心。当年卫将军的荣耀胜过盖侯,近代的事,年长的人还经常议论纷纷,希望将军好好考虑。”后来,皇上打算任用王凤一人,就赐许嘉文书说:“将军身份尊贵,不应被官位所累。赏赐黄金二百斤,以特进的职位立于朝廷。”又过了一年多,许嘉薨,谧号为恭侯。许皇后生性聪慧,擅长于写隶书,自从做了太子妃到册立为皇后,常得成帝宠幸,后宫女子很少能被皇上召见。皇太后和皇帝的那些舅舅们担心成帝没有后嗣,这时又屡次发生灾异,刘向、谷永等人都上奏说过错出在后宫。皇上认为他们说的有道理。因此减省了皇后寝宫和掖庭的开支。皇后就上疏说:我出身于布衣粗食的贫贱之家,而且年幼无知,不懂道理,有幸能够离开平民之家,在后宫裹执埽洒扫以侍奉陛下。承蒙陛下错爱,身居本不该得的皇后之位,我却不能洁身白好,不能恪尽职守,尸位素餐,屡次违背法规,破坏制度,以至于虽被处以流放的刑罚,也不足以当其罪。于是在壬寅大长秋宣读诏书:“皇后应遵循礼法,服饰车马,取于官署的财物,以及制作应用物品,对外戚家族进行赏赐,都要按照孝元皇帝以前的旧例。”我心中暗自思忖,自从做皇后以来,赏赐家人从未超过制度,每次都和陛下商讨决定,这件事陛下可以查证。如今时世不同,制度也会发生变化,有增有减正好互相补充,只要不超过汉家定制就可以了,在细节问题上,很难做到完全一致。孝元皇帝和孝宣皇帝,能够事事相同吗?官吏们不懂得这些道理,现在一旦得到了这样的诏书,就会使得我动不动便出现过错。如今宣布不能从官署拿取财物,大概是指未央宫乃陛下所居之处,不属于我所有,所以我不能取其财物。但若说就连私府也不能从其中取得财物,我就不理解了。既然我有幸被赏赐了封邑以自养,也就是从中稍稍得到了一些财物,在情理上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韶书中还说,制造一切应用物品,其奢俭程度应与孝元皇帝以前相合,但官吏们一定不会明白这层意思,就衹是让我制作东西时完全与旧时相同。假如我打算打造某种屏风想放在某处,或者旧例不允许,或者根本就没有先例可寻,官吏们就一定会拿诏书上的词句来约束我。这两件事确实是不可行的,希望陛下明察。 

宦吏忮佷,必欲自胜。幸妾尚贵时,犹以不急事操人,况今日日益侵,又获此诏,其操约人,岂有所诉?陛下见妾在椒房,终不肯给妾纤微内邪?若不私府小取,将安所仰乎?旧故,中官乃私夺左右之贱缯,乃发乘舆服缯,言为待诏补,已而贸易其中。左右多窃怨者,甚耻为之。又故事以特牛祠大父母,戴侯、敬侯皆得蒙恩以太牢祠,今当率如故事,唯陛下哀之!今吏甫受诏读记,直豫言使后知之,非可复若私府有所取也。其萌牙所以约制妾者,恐失人理。今但损车驾,及毋若未央官有所发,遗赐衣服如故事,则可矣。其余诚太迫急,奈何?妾薄命,端遇竟宁前,竟宁前于今世而比之,岂可邪?故时酒肉有所赐外家,辄上表乃决。又故杜陵梁美人岁时遗酒一石,肉百斤耳。妾甚少之,遗田八子诚不可若是。事率众多,不可胜以文陈。俟自见,索言之,唯陛下深察焉!上于是采刘向、谷永之言以报曰:皇帝向皇后,所言事闻之。夫日者众阳之宗,天光之贵,王者之象,人君之位也。夫以阴而侵阳,亏其正体,是非下陵上,妻乘夫,贱逾贵之变与?春秋二百四十二年,变异为众,莫若日蚀大。自汉兴,日蚀亦为吕、霍之属见。以今揆之,岂有此等之效与?诸侯拘迫汉制,牧相执持之也,又安获齐、赵七国之难?将相大臣怀诚秉忠,唯义是从,又恶有上官、博陆、宣成之谋?若乃徒步豪桀,非有陈胜、项梁之群也;匈奴、夷狄,非有冒顿、郅支之伦也。方外内乡,百蛮宾服,殊俗慕义,八州怀德,虽使其怀挟邪意,狄不足忧,又况其无乎?求于夷狄无有,求于臣下无有,微后官也当,何以塞之?

【译】官吏们妒嫉狠毒,必然要突出表现自己。我那时处在尊贵的地位上,他们还拿着不要紧的事来控制别人,何况现在他们越发过分,又有了这样的韶书,一旦挟制起我等,如何诉说其中的委曲?陛下见我身为皇后,就始终不肯给我丝毫补给。如果不在私府中稍微获得些财物,那么我还能仰仗什么?旧时,皇后常私下裹强取侍者的布帛,以及车马服饰,声称拿给待诏修补,然后收归已有。宫人们都心中暗自怨恨,我也耻于去做造等事。旧例又有用公牛祭祀祖父母的事,戴侯、敬侯都承蒙圣恩得以用太牢礼祭祀,现在也应当按照旧制,愿陛下能够可怜我家!现在官吏刚刚接到诏书,就扬言一定要让皇后知道这些,不能再像往日那样从私府中拿取财物了。他们一开始就要控制我,恐怕是不合入之常情了。如今若是衹减少车马用度,以及不在未央宫拿取财物,按照旧例赏赐外家,也就可以了。其余的规定则逼迫太急,怎么办呢?我的命不好,偏偏正赶上依照孝元皇帝前的旧例。那时与现在相比,不尽相同。旧时赏赐给外家酒肉,需卜表奏请才能决定。还有,原来每年赏赐杜陵梁美人家一石酒、一百斤肉,我觉得太少,赏赐田八子时应比梁美人多。这样的事还有很多,无法一一列举出来。希望能得到皇上召见,把这些事详详细细地全部讲出来,请陛下明察!成帝就按照刘向、谷永的话回答皇后说:皇帝安慰皇后,你所说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太阳是天地间阳气的根源,是天上之光中最可宝贵者,有王者的气象,就是君主的尊位。若是阴气侵入阳气,亏损了体内的正气,这不就会出现以下犯上,妻子控制丈夫,卑贱者凌驾于尊贵者之上一类的灾变吗?春秋时代二百四十二年中,出现最多的灾异就是日食。自从汉朝兴起以后,日食也在吕氏、霍氏那些外戚掌权时发生过。拿现在的情况加以推测,难道也是这种原因造成的吗?诸侯被汉家的制度约束,又有国相加以控制,怎么会再有齐、赵七国那样的叛乱?大臣们忠贞不二,坚守仁义,又如何会发生上官氏父子、博陆侯、宣成君那样的谋反?至于平民百姓中的豪杰人物,再不是陈胜、项梁那类的人;匈奴、夷狄,也已不是冒顿单于和郅支单于之辈了。边远部族一向追慕中央政权,少数民族尽数臣服天朝,异邦向往仁义之道,天下百姓心怀恩德,即使让他们心术不正,也并不足以担忧,更何况根本就没有呢?从夷狄那裹找不到原因,从臣下那裹也找不到原因,不把后宫拿来挡罪,又如何去应付呢?

日者,建始元年正月,白气出于营室。营室者,天子之后官也。正月于《尚书》为皇极。皇极者,王气之极也。白者西方之气,其于春当废。今正于皇极之月,兴废气于后宫,视后妾无能怀任保全者,以著继嗣之微,贱人将起也。至其九月,流星如瓜,出于文昌,贯紫宫,尾委曲如龙,临于钩陈,此又章显前尤,著在内也。其后则有北宫井溢,南流逆理,数郡水出,流杀人民。后则讹言传相惊震,女童入殿,咸莫觉知。夫河者水阴,四渎之长,今乃大决,没漂陵邑,斯昭阴盛盈溢,违经绝纪之应也。乃昔之月,鼠巢于树,野鹊变色。五月庚子,鸟焚其巢太山之域。《易》曰:“鸟焚其巢,旅人先笑后号啕。丧牛于易,凶。”言王者处民上,如鸟之处巢也,不顾恤百姓,百姓畔而去之,若鸟之自焚也,虽先快意说笑,其后必号而无及也。百姓丧其君,若牛亡其毛也,故称凶。泰山,王者易姓告代之处,今正于岱宗之山,甚可惧也。三月癸未,大风自西摇祖宗寝庙,扬裂帷席,折拔树木,顿僵车辇,毁坏槛屋,灾及宗庙,足为寒心!四月己亥,日蚀东井,转旅且索,与既往无异。己犹戊也,亥复水也,明阴盛,咎在内。于戊己,亏君体,著绝世于皇极,显祸败及京都。于东井,变怪众备,末重益大,来数益甚。成形之祸已迫切,不救之患日寝屡深,咎败灼灼若此,岂可以忽哉!《书》云:“高宗肜日,粤有雊雉。祖己曰:‘惟先假王正厥事。’”又曰:“虽休勿休,惟敬五刑,以成三德。”即饬椒房及掖庭房耳。今皇后有所疑,便不便,其条刺,使大长秋来白之。吏拘于法,亦安足过?盖矫枉者过直,古今同之。且财币之省,特牛之祠,其于皇后,所以扶助德美,为华宠也。咎根不除,灾变相袭,祖宗且不血食,何戴侯也!传不云乎!“以纳失之者鲜。”审皇后欲从其奢与?朕亦当法孝武皇帝也,如此则甘泉、建章可复兴矣。世俗岁殊,时变日化,遭事制宜,因时而移,旧之非者,何可放焉!郡子之道,乐因循而重改作。昔鲁人为长府,闵子骞曰:“仍旧贯如之何?何必改作!”盖恶之也。《诗》云:“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曾是莫听,大命以倾。”孝文皇帝,朕之师也。皇太后,皇后成法也。假使太后在彼时不如职,今见亲厚,又恶可以逾乎!皇后其刻心秉德,毋违先后之制度,力谊勉行,称顺妇道,减省群事,谦约为右,其孝东宫,毋厥朔望,推诚永究,爰何不臧!养名显行,以息众讠雚,垂则列妾,使有法焉。皇后深惟毋忽!是时,大将军凤用事,威权尤盛。其后,比三年日蚀,言事者颇归咎于凤矣。而谷永等遂著之许氏,许氏自知为凤所不佑。久之,皇后宠亦益衰,而后宫多新爱。后姊平安刚侯夫人谒等为媚道祝诅后宫有身者王美人及凤等,事发觉,太后大怒,下吏考问,谒等诛死,许后坐废处昭台宫,亲属皆归故郡山阳,后弟子平恩侯旦就国。凡立十四年而废,在昭台岁余,还徙长定宫。

【译】往日,在建始元年正月,有白气出于营室。营室,就是天子的后宫。正月在《尚书》裹称为皇极。皇极,就是帝王之气的准则。白气属于西方之气,在春季应当衰败。现在正赶上在皇极之月,后宫出现这种衰败之气,看来皇后姬妾没有能够怀孕而得以保全胎儿的,以明示皇室后继无人,卑贱之人将要兴起。到了九月,有一颗瓜样的流星从文昌六星处出来,穿过紫宫,尾部弯曲成龙的形状,陨落在钩陈,这又说明先前的那些过失,显然出在后宫。后来又有北宫的井水溢出,违背常理水向南流,有好几个郡发了洪水,淹死许多百姓。后来又谣言四起,令人震惊,说有一名小姑娘上了大殿,却没有人发觉。黄河之水属阴,又是四渎之首,现在决口成灾,淹没了许多郡县,更加证明了阴气太盛,是违背经典、败坏纲纪的应兆。前几个月,老鼠在树上做窝,野鹊改变了毛色。五月庚子,泰山一带的鸟烧掉了自己的巢穴,《易》上说:“鸟焚烧自己的巢穴,旅人先笑然后号眺大哭。丧牛于易,是凶兆。”是说君王身居百姓之上,就像鸟处于巢中,若不体恤百姓,百姓就会背叛并且离开他,正如鸟儿自焚其巢,虽然开始时畅快高兴,后来一定会连哭都来不及了。百姓失去了君主,就像牛没有了毛,所以称之为凶。泰山,本是王朝易代告天的地方,现在这些灾异现象发生在那裹,非常可怕。三月癸未,由西方刮来的大风吹动了祖宗寝庙,撕裂了帷席,刮断了树木,车驾无法行走,房屋遭到毁坏,这些灾异竟然殃及宗庙,实在令人胆战心惊。四月己亥,在束井宿位置发生日食,须臾之间太阳便消失了,和没有太阳毫无区别。己和戊属中宫,为君,亥为水,属阴,又可说明阴气太盛,责任在于后宫。对于戊己来说,则是亏损了君主之体,昭示皇室将断绝后嗣,大祸甚至影响到京城。对于束井来说,集中了众多的灾变,规模越来越大,次数越来越频繁。祸患成形,无以救治,所以急迫,危害深远,这样的过错已经很明显了,怎么能够忽视呢?《尚书》上说“高宗举行肜祭时,有雉鸡呜叫。祖己说:‘君王衹有先端正自身,才能做好遣件事。”,又说“认为好的不一定好,祇有敬重五刑之法,以成就三德。”说的就是要整顿宫廷和掖庭。现在皇后有不明白的地方,分析其中的不利,按条写在刺板上,派大长秋来禀告我。官吏拘泥于法令,又有什么过错呢?矫枉遇正,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况且减省费用,改用公牛祭祀,对于皇后而言,是帮助你成就美好的品德,获得荣宠。不除掉祸根,灾异一个接着一个,祖宗不能享用祭品,更何况戴侯呢?传上不是说过吗?“能节俭者其过少。”难道皇后要去学奢侈的行为吗?朕也应当效法孝武皇帝,那么甘泉宫、建章宫可以重新兴建了。风气年年不同,与时俱变,凡事应当因时制宜,与时俱进,往日不正确的地方,如何能仿效呢?君子的为人之道,喜欢因循旧制而不轻易改变。当初鲁国某人管理长府,闵子骞说:“因循旧事就可以了,何必要改变呢?”大概就是厌恶改变吧。《诗》裹说:“虽然没有了旧故之臣,还有旧时的法度,不遵循旧法,以至于国家倾危。”孝文皇帝,是朕学习的榜样。皇太后,是皇后遵守的尺度。即使太后在过去因不得其志,未依常理,而如今皇后得到太后的厚待,又怎么能逾越太后的制度呢!皇后应当尽心修德,不要违反了前代皇后们的制度,勉力而行,谨守妇道,减省用度,以谦让节约为先。孝顺皇太后,朔日、望日的朝见之礼不能废,如果这样做下去,还能出现什么不善之事呢!形成好的名声,显扬美的德行,以平息天下人的纷纷议论,垂法于后宫,使姬妾们遵法而行。请皇后一定深思,不要轻视这些。当时,正是大将军王凤掌管朝政,威势权力最大。后来,连续三年出现H食,进谏的人多把罪过推到王凤身上。但谷永等人认为是许皇后的过失。许皇后心里清楚王凤不会帮助自己。过了一段时间,成帝对皇后的宠爱与曰俱减,后宫有许多人得到宠幸。皇后的姐姐平安刚侯夫人许谒等人行妇人媚道诅咒后宫怀有身孕的王美人和王凤等人,事情败露,太后大怒,将这些人投入监狱严刑拷问,许谒等人被处死,许皇后也因此获罪被废,退处昭台宫,许氏亲族都被迁回原籍山阳,皇后弟弟的儿子平恩侯许旦前往封地。许后一共在位十四年而被废掉,在昭台宫住了一年多,又迁到长定宫。

后九年,上怜许氏,下诏曰:“盖闻仁不遗远,谊不忘亲。前平安刚侯夫人谒坐大逆罪,家属幸蒙赦令,归故郡。朕惟平恩戴侯,先帝外祖,魂神废弃,莫奉祭祀,念之未尝忘于心。其还平恩侯旦及亲属在山阳郡者。”是岁,废后败。先是,废后姊孊寡居,与定陵侯淳于长私通,因为之小妻。长绐之曰:“我能白东宫,复立许后为左皇后。”废后因孊私赂遗长,数通书记相报谢。长书有悖谩,发觉,天子使廷尉孔光持节赐废后药,自杀,葬延陵交道厩西。孝成班婕妤。帝初即位选入后宫。始为少使,蛾而大幸,为婕妤,居增成舍,再就馆,有男,数月失之。成帝游于后庭,尝欲与婕妤同辇载,婕妤辞曰:“观古图画,贤圣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嬖女,今欲同辇,得无近似之乎?”上善其言而止。太后闻之,喜曰:“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婕妤诵《诗》及《窃窕》、《德象》、《女师》之篇。每进见上疏,依则古礼。自鸿嘉后,上稍隆于内宠。婕妤进侍者李平,平得幸,立为婕妤。上曰:“始卫皇后亦从微起。”乃赐平姓曰卫,所谓卫婕妤也。其后,赵飞燕姊弟亦从自微贱兴,逾越礼制,浸盛于前。班婕妤及许皇后皆失宠,稀复进见。鸿嘉三年,赵飞燕谮告许皇后、班婕妤挟媚道,祝诅后宫,詈及主上。许皇后坐废。孝问班婕妤,婕妤对曰:“妾闻‘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修正尚未蒙福,为邪欲以何望?使鬼神有知,不受不臣之诉;如其无知,诉之何益?故不为也。”上善其对,怜悯之,赐黄金百斤。赵氏姊弟骄妒,婕妤恐久见危,求共养太后长信宫,上许焉。婕妤退处东宫,作赋自伤悼,其辞曰:承祖考之遗德兮,何性命之淑灵,登薄躯于宫阙兮,充下陈于后庭。蒙圣皇之渥惠兮,当日月之盛明,扬光烈之翕赫兮,奉隆宠于增成。既过幸于非位兮,窃庶几乎嘉时,每寤寐而累息兮,申佩离以自思,陈女图以镜监兮,顾女史而问诗。悲晨妇之作戒兮,哀褒、阎之为邮;美皇、英之女虞兮,荣任、姒之母周。虽愚陋其靡及兮,敢舍心而忘兹?历年岁而悼惧兮,闵蕃华之不滋。痛阳禄与柘馆兮,仍襁褓而离灾,岂妾人之殃咎兮?将天命之不可求。白日忽已移光兮,遂暗莫而昧幽,犹被覆载之厚德兮,不废捐于罪邮。奉共养于东宫兮,托长信之末流,共洒扫于帷幄兮,永终死以为期。愿归骨于山足兮,依松柏之余休。

【译】九年以后,成帝怜悯许氏,颁下诏书说:“听说仁爱不遗漏远方之人,行义不忘记亲戚族属。先前平安刚侯夫人许谒犯下大逆不道之罪,家人有幸蒙受赦令,回到原籍。朕想平恩戴侯,乃是先帝的外祖父,灵魂无处存身,没有人为他守灵和祭祀,朕一直将这件事记在心裹,念念不忘。令平恩侯许旦和许氏在山阳郡的亲属回到京城。”这一年,许废后去世。当初,许废后的姐姐许蠊守寡独居,和定陵侯淳于长私通,就给他做了妾。淳于长骗她说:“我能禀告太后,重新立许后为左皇后。”许废后就通过许婶暗地裹贿赂淳于长,屡次通信互相答谢。淳于长在信裹出言不逊,被人告发,成帝派廷尉孔光拿着符节赐给许废后毒药,她只好自杀了,被埋葬在延陵交道厩的西面。孝成帝的班债仔,在成帝刚刚即位的时候就被选入后宫。开始是做少使,很快就深得成帝宠爱,封为健伃,居住在增成舍,曾两次在外舍生产,生了男孩,几个月后便夭折了。成帝在后宫游玩,曾经打算和班使伃一同乘坐辇,班徒仔推辞说:“看自古以来的图画,圣明的君主身旁坐的是有名的大臣,三代时的亡国之君才会有宠幸的女子,现在陛下若是与我同乘辇车,不就和那些亡国的君主相类似了吗?”成帝认为她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作罢。太后听说了这件事,高兴地说:“古时候有樊姬,现在又有了班使伃。”班健伃诵读《诗经》和《窈窕》、《德象》、《女师》等文章。每次被成帝召见或是上疏言事,都要依照古礼行事。自从鸿嘉年间以后,成帝宠爱的姬妾逐渐增多。班侄伃将自己的侍女李平进献给成帝,李平得到宠幸,被封为婕妤。成帝说:“过去卫皇后也是出身微贱。”就赐李平姓卫也就是所谓的卫使仔。后来,赵飞燕姐妹也从微贱的地位发迹,逾越礼制,程度超过了以前。班健仔和许皇后都失去宠幸,很少被成帝召见。鸿嘉三年,赵飞燕诬陷许皇后、班健仔行妇人媚道,诅咒后宫,甚馒骂皇上。许皇后得罪被废。审问班健仔时,她回答说:“我听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善良正直尚且没能得到福分,做这些邪僻之事又想得到什么呢?假如鬼神有知,不会接受这种丧失为臣之礼的祷告;假如鬼神无知,向它们祷告也没有用,所以我不做这种事。”成帝认为她说的有理,很怜悯她,就赏赐她黄金一百斤。赵氏姐妹骄横嫉妒,班健伃怕时间长了会被她们所害,就请求到长信宫去侍奉太后,成帝同意了。班健伃退居柬宫,作赋感叹哀伤自己的命运,其词说:承祖先之遣德啊,我的品格端正善良,微薄之躯得以进入皇宫啊,我在后宫忝居下列。承蒙圣上的厚爱啊,如曰月明光照耀我身,皇恩何等隆盛啊,我在增成舍得到宠幸。既蒙厚爱身处高位啊,当然是赶上了好时光,常从梦中惊起而叹息啊,抚摸着离带我陷入沉思,陈烈女图以自警戒啊,拜访女史我学诗。感慨妇人祸国引以为鉴啊,哀叹裹姒、阎妻罪孽深重;赞美娥皇、女英为虞舜之妻啊,称颂太任、太姒母仪宗周。虽然资质愚陋难以与之相,我又何尝放弃勤勉自修?岁月流逝无奈伤怀啊,可怜繁花凋零不再。那阳禄和柘馆令我悲痛欲绝啊,可怜娇儿襁褓中身遭不幸,难道是我命中注定要遭此祸殃吗?衹叹天命不可强求。太阳已然消失了光芒啊,人世昏昏晦暗幽昧,依然蒙受天地的恩德啊,有罪之身未遭废弃。侍奉太后恭敬谨慎啊,身居长信宫之末,曰日夜夜洒扫庭院啊,心无他念衹待死期。但愿埋葬于山脚下啊,依倚着松柏的浓荫。 

重曰:“潜玄官兮幽以清,应门闭兮禁闼扃。华殿尘兮玉阶菭,中庭萋兮绿草生。广室阴兮帷幄暗,房栊虚兮风泠泠。感帷裳兮发红罗,纷綷縩兮纨素声。神眇眇兮密靓处,君不御兮谁为荣?俯视兮丹墀,思君兮履綦。仰视兮云屋,双涕兮横流。顾左右兮和颜,酌羽觞兮销忧。惟人生兮一世,忽一过兮若浮。已独享兮高明,处生民兮极休。勉虞精兮极乐,与福禄兮无期。《绿衣》兮《白华》,自古兮有之。至成帝崩,婕妤充奉园陵,薨,因葬园中。孝成赵皇后,本长安宫人。初生时,父母不举,三日不死,乃收养之。及壮,属阳阿主家,学歌舞,号曰飞燕。成帝尝微行出。过阳阿主,作乐,上见飞燕而说之,召入宫,大幸。有女弟复召入,俱为婕妤,贵倾后宫。许后之废也,上欲立赵婕妤。皇太后嫌其所出微甚,难之。太后姊子淳于长为侍中,数往来传语,得太后指,上立封赵婕妤父临为成阳侯。后月余,乃立婕妤为皇后。追以长前白罢昌陵功,封为定陵侯。皇后既立,后宽少衰,而弟绝幸,为昭仪。居昭阳舍,其中庭彤朱,而殿上髤漆,切皆铜沓黄金涂,白玉阶,壁带往往为黄金釭,函蓝田璧,明珠、翠羽饰之,自后宫未尝有焉。姊弟颛宠十余年,卒皆无子。末年,定陶王来朝,王祖母傅太后私赂遗赵皇后、昭仪,定陶王竟为太子。明年春,成帝崩。帝素强,无疾病。是时,楚思王衍、梁王立来朝,明旦当辞去,上宿供张白虎殿。又欲拜左将军孔光为丞相,已刻侯印书赞。昏夜平善,乡晨,傅裤袜欲起,因失衣,不能言,昼漏上十刻而崩。民间归罪赵昭仪,皇太后诏大司马莽、丞相大司空曰:“皇帝暴崩,群众讠雚哗怪之。掖庭令辅等在后庭左右,侍燕迫近,杂与御史、丞相、廷尉治问皇帝起居发病状。”赵昭仪自杀。哀帝既立,尊赵皇后为皇太后,封太后弟侍中驸马都尉钦为新成侯。赵氏侯者凡二人。后数月,司隶解光奏言:臣闻许美人及故中宫史曹宫皆御幸孝成皇帝,产子,子隐不见。

【译】再次抒发情志又说:寂寞深宫啊幽暗清冷,大门紧闭啊禁闺关锁。宫室蒙尘啊玉阶生苔,庭院荒废啊绿草丛生。居处阴晦啊昏暗不明,凉风习习啊穿透窗牖。衣衫随风啊罗绮轻扬,纨素有声啊如诉我心。静僻之所啊凝神远望,君驾不至啊无以为荣。俯身下视啊丹墀如昔,履迹宛在啊思念君王。仰面观云啊天际昏黑,涕泪交流啊我心伤悲。四下环顾啊强颜为欢,羽觞酌酒啊藉以解忧。人生在世啊仅此一回,却如浮萍啊转瞬即逝。富贵尊宠啊亦曾得之,岂若百姓啊其乐融融。强作精神啊勉为其乐,今生若此啊何求福禄。妾僭嫡位啊无时不有,《绿衣》《白华》啊从古至今。成帝去世以后,班健仔被派去奉守陵园,她死后就埋葬在那裹。孝成帝的赵皇后,原本是长安的宫人。她刚出世的时候,父母不想养活她,但扔掉了三天她还没死,于是又抱回家抚养。长大以后,她到阳阿公主家学习歌舞,被称为飞燕。成帝曾经微服出宫,拜访阳阿公主,公主令人为之歌舞。成帝见到赵飞燕,非常喜欢,就召她进宫,极受宠爱。飞燕有个妹妹也被召进宫来,姐妹二人都被封为徒仔,其贵幸超过整个后宫。许皇后被废以后,皇上打算册立赵徒伃为皇后。皇太后嫌她出身低贱,不答应。太后姐姐的儿子淳于长做诗中,屡次来往传话,成帝明白了太后的心思,就封赵侄伃的父亲赵临为成阳侯。一个多月后,就册立赵徒伃为皇后。又追念淳于长先前奏禀停止营造昌陵的功劳,封为定陵侯。赵飞燕被册立为皇后之后,后来不再那么受宠,而她的妹妹最受宠爱,封为昭仪。住在昭阳舍,庭院饰以红色,殿上刷了两层漆,台阶都是用铜做成,涂上一层黄金,用汉白玉做成阶梯,壁带之中,往往用黄金做成釭,装饰上蓝田玉、明珠、翠羽,整个后宫从没有这样奢华的。赵氏姐妹专宠十几年,始终都没有生育。成帝末年,定陶王前来朝见,定陶王的祖母傅太后暗地裹贿赂赵皇后和赵昭仪,定陶王终于被册立为太子。第二年春天,成帝去世。成帝平时身体很好,没有什么病。这时候楚思王刘衍、梁王刘立前来朝见,第二天一早就要告辞回去,成帝就摆设帷帐住在白虎殿。他又打算封左将军孔光为丞相,官印和封官的文告都已经做好了。一夜无事,早晨醒来,穿裤袜,想坐起来,就一下子掉了衣服,说不出话来,昼漏十刻时分,成帝去世。老百姓认为赵昭仪负有罪责,皇太后下诏给大司马王莽、丞相大司空说:“皇帝暴崩,人们议论纷纷,不明就里。掖庭令辅等人就在后宫附近侍候皇帝的起居,让他们和御史、丞相、廷尉一起察问皇帝平时的起居和发病的情况。”赵昭仪自杀了。哀帝即位以后,尊奉赵皇后为皇太后,封太后的弟弟侍中驸马都尉赵钦为新成侯。赵氏家族中一共有两人封侯。又过了几个月,司隶解光上奏说:我听说许美人和原来的中宫史曹宫都曾被孝成皇帝御幸,生下儿子,孩子却都不见了。

臣遣从事掾业、史望验问知状者掖庭狱丞籍武,故中黄门王舜、吴恭、靳严,官婢曹晓、道房、张弃,故赵昭仪御者于客子、王偏、臧兼等,皆曰宫即晓子女,前属中宫,为学事史,通《诗》,授皇后。房与宫对食,元延元年中宫语房曰:“陛下幸宫。”后数月,晓入殿中,见宫腹大,问宫。宫曰:“御幸有身。”其十月中,宫乳掖庭牛官令舍,有婢六人,中黄门田客持诏记,盛绿绨方底,封御史中丞印,予武曰:“取牛官令舍妇人新产儿,婢六人,尽置暴室狱,毋问儿男女,谁儿也!”武迎置狱,宫曰:“善臧我儿胞,丞知是何等儿也!”后三日,客持诏记与武,问:“儿死未?手书对牍背。”武即书对:“儿见在,未死。”有顷,客出曰:“上与昭仪大怒,奈何不杀?”武叩头啼曰:“不杀儿,自知当死;杀之,亦死!”即因客奏封事,曰:“陛下未有继嗣,子无贵贱,唯留意!”奏入,客复持诏记予武曰:“今夜漏上五刻,持儿与舜,会东交掖门。”武因问客:“陛下得武书,意何如?”曰:“瞠也。”武以儿付舜。舜受诏,内儿殿中,为择乳母,告“善养儿,且有赏。毋令漏泄!”舜择弃为乳母,时儿生八九日。后三日,客复持诏记,封如前予武,中有封小绿箧,记曰:“告武以箧中物书予狱中妇人,武自临饮之。”武发箧中有裹药二枚,赫蹄书,曰:“告伟能:努力饮此药,不可复入。女自知之!”伟能即宫。宫读书已,曰:“果也,欲姊弟擅天下!我儿男也,额上有壮发,类孝元皇帝。今儿安在?危杀之矣!奈何令长信得闻之?宫饮药死。后宫婢六人召入,出语武曰:“昭仪言‘女无过。宁自杀邪,若外家也?’我曹言愿自杀。”即自缪死。武皆表奏状。弃所养儿十一日,宫长李南以诏书取儿去,不知所置。许美人前在上林涿沐馆,数召入饰室中若舍,一岁再三召,留数月或半岁御幸。元延二年怀子,其十一月乳。诏使严持乳医及五种和药丸三,送美人所。后客子、偏、兼闻昭仪谓成帝曰:“常给我言从中宫来,即从中宫来,许美人儿何从生中?许氏竟当复立邪!”怼,以手自捣,以头击壁户柱,从床上自投地,啼泣不肯食,曰:“今当安置我,欲归耳!”帝曰:“今故告之,反怒为!殊不可晓也。”帝亦不食。昭仪曰:“陛下自知是,不食为何?陛下常自言‘约不负女’,今美人有子,竟负约,谓何?”帝曰:“约以赵氏,故不立许氏。使天下无出赵氏上者,毋忧也!”后诏使严持绿囊书予许美人,告严曰:“美人当有以予女,受来,置饰室中帘南。”美人以苇箧一合盛所生儿,缄封,及绿囊报书予严。严持箧书,置饰室帘南去。帝与昭仪坐,使客子解箧缄。未已,帝使客子、偏、兼皆出,自闭户,独与昭仪在。须臾开户,呼客子、偏、兼,使缄封箧及绿绨方底,推置屏风东。恭受诏,持箧方底予武,皆封以御史中丞印,曰:“告武:箧中有死儿,埋屏处,勿令人知。”武穿狱楼垣下为坎,埋其中。

【译】我派从事掾业、史望察问知道内情的掖庭狱丞籍武,原中黄门王舜、吴恭、靳严,官婢曹晓、道房、张弃,原赵昭仪的侍者于客子、王偏、臧兼等人,都说曹宫是曹晓的女儿,原来属于中宫,学习旧史掌故,又精通《诗经》,负责教皇后。元延元年中,曹宫和道房面对面地坐在一起吃饭,就对道房说:“陛下御幸于我。”几个月后,曹晓到殿中去,看到曹宫肚子大了,就询问她。曹宫说:“得到御幸,怀了身孕。”那年十月,曹宫在掖庭牛官令舍生下一个男孩,派六名婢女服侍。中黄门田客拿着一道诏令,放在一个绿色的丝帛书囊裹,用御史中丞的大印封好,交给籍武说:“把牛官令舍裹那个妇人刚生下来的孩子,连同六名婢女,统统关进暴室,不要问孩子是男是女,也不要问是谁的孩子。”籍武就把她们关进暴室。曹宫说:“您要好好收藏我儿子的胞衣,您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孩子吗!”三天后,田客拿诏令给籍武,问道:“孩子死了没有?写在木牍背面。”籍武就写道:“孩子现在还活着,没有死。”一会儿,田客出来说:“皇上和赵昭仪大怒,怎么不杀掉他呢?”籍武一边叩头一边哭着说:“不杀这孩子,知道应当是死罪;杀了他,也衹是一死!”就通过田客上奏皇上,说:“陛下没有后嗣,儿子无论出身贵贱,希望您还是留着吧!”田客进去禀奏,又拿诏令给籍武,说:“今晚夜漏上五刻时,把孩子交给王舜,在东交掖门见面。”籍武就问田客:“陛下看到我的奏文,有什么反应?”田客回答说:“呆呆地发愣。”籍武把孩子交给王舜。王舜领了韶命,把孩子接进殿中,给他挑选奶妈,并且告诉她说“好好看护孩子,将会得到赏赐。不要把这件事泄露出去!”王舜选择张弃做奶妈,这时孩子才生下来八九天。三天后,田客又拿来诏令,像以前那样封好,交给了籍武,裹面有个小绿筐,诏令上说:“籍武把筐裹的东西和信交给狱裹的妇人,籍武亲自前往给她吃下去。”籍武打开小筐,裹面有两枚药丸,一张很薄的小黄纸片,上面写着:“伟能:努力吃下这药丸,不要再进来了。你自己心裹明白。”伟能就是曹宫。曹宫读完这封信,说:“果然如此,她们姐妹要控制天下!我的孩子是个男孩,前额下生头发,像孝元皇帝。现在孩子哪裹去了?已被她们害死了吧!怎么才能让太后知道造件事呢?”曹宫吃药丸而死。后来曹宫的六名婢女也被召进宫去,出来时告诉籍武说:“昭仪说‘你们没有罪过。是愿意自杀呢,还是去到外舍而死?’我们说愿意自杀。”就自缢而死。籍武全部将这些情况一一上表奏明。张弃喂养了这个孩子十一天,宫长李南持诏书把孩子抱走,不知安置在什么地方。许美人原来在上林涿沐馆,曾屡次被皇帝召到饰室中若舍,一年之中召见了好几次,或留住几个月或者半年,受到皇帝御幸。元延二年怀孕,十一月生下孩子。成帝下诏让靳严带着妇产医生和三枚用五种药和成的药丸,送到许美人的住处。后来于客子、王偏、臧兼听到昭仪对成帝说:“常常骗我说你从中宫来,若是从中宫来,许美入的孩子是从哪裹来的?许氏居然又要兴起了!”她非常愤怒,用手捶打着自己,用头撞墙和柱子,又从床上跳到地下,哭哭啼啼地不肯吃东西,说:“皇帝现在该安排我的事了,我要回去!”成帝说:“我特意告诉你,你反而大怒。真不该告诉你。”成帝也不肯吃饭。昭仪说:“陛下自己认为没做错什么,那为什么不吃饭呢?陛下常说‘发誓不辜负你,,现在美人生了儿子,你还是背弃了誓言,有什么好说?”成帝说:“我发誓册立赵氏,所以废掉了许氏。使天下没有地位高过赵氏的人,这些你都不必担忧。”后来成帝下诏让靳严用绿书囊装上诏令拿给许美入,又告诉靳严说:“美人一定会有东西交给你,你拿回来,放在饰室门帘的南面。”美人用一个草筐盛着孩子,用绳子捆好,连同装着回信的绿书囊一同交给靳严。靳严带着草筐和书信,到饰室门帘的南面放下。成帝和昭仪坐在那裹,叫于客子去解筐上的绳子。还没解完,成帝让于客子、王偏、臧兼都出去,自己关上房门,单独和昭仪待在裹面。过了片刻打开门,呼唤于客子、王偏、臧兼,让他们用绳子捆好草筐和书囊,放在屏风东面。吴恭领受韶令,拿着草筐和书囊给籍武,上面都用御史中丞的大印封好,说:“籍武:草筐裹有个死掉的孩子,埋在僻静的地方,不要让别人知道。”籍武就在狱楼墙的下面挖了一个坑,把那些东西埋在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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